亲戚介绍来的,我不收又不好意思,只好先让他过来见习见习-看他长得白白净净,工作倒是满认真的,我也觉得满吃惊的。”
“他看来不像是会想来吃学徒饭的人。”孙习融客观的评论道。
“是啊,外表条件不错吧!不过就是可惜了,父母早逝,听说国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下去了-听过他说话吗?”李老板一脸趣味的表情。
“上回来跟他说过几句话,他说话都是这个样子的吗?”她实在很好奇。
“是啊!一开口就穿帮了,可惜人长得这么俊俏,我念国小的小儿子国语都说得比他标准。”说着,李老板笑了起来。
孙习融不喜欢他这种带有取笑意味的笑声,却也无法反驳什么。那个阿弟的国语确实是“破”得可以了。
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这样发音了,何况是个二十出头的俊俏年轻人,免不了要引起别人的侧目。
“他为什么不干脆讲台语就好了?”孙习融又问。
“对啊!我听他讲话实在难过,早就跟他说用台语也可以,反正我们师傅里很多都是讲台语的。”
“那他怎么说?”
“-猜怎么着,这小子还挺有上进心的,他说他书读得少,又要赚钱养自己,所以平常只能利用晚上多少看一点书。他不要让人家看不起,国语讲得不好,更要多用国语,常常讲一定会进步的。”
李老板两手一摊,耸耸肩,有些无可奈何的又加了一句:“年轻人肯上进总是好的,他坚持要用他那国的『国语』,大家也就随他喽。”
“喔。”孙习融喟然点头,对自己上回的态度不觉有些惭愧。
同样无父无母,自己的境遇却比他好上太多,不仅修完了学位,还遇上宛如良师益友的好老板,让她得以在专业的环境里闯出一片天,老天对她其实并不薄啊!
正想着,阿弟已朝着他们走了过来。
“老板,都搬完了。”他大声的嚷着,转个身,又冲着孙习融咧开嘴笑道:“孙小贼,-做样站在大太阳下素不行的啦!人家拟孩子,都嘛素浑小心照顾皮呼的,哪有-酱不爱惜注己的。够气那边比较凉快啦!”
他一说完,孙习融头就昏了。这样吃力的听他讲话,就算不中暑,也相差不远了。
但看他一片好心好意,她实在不忍露出难看的表情,于是强忍着笑了笑,也不知该讲些什么。
“啊你这样不行啦!人家好好的小姐都被你叫成『小贼』了,怎么听得懂你在说什么。”李老板适时的出声,却令孙习融更加的尴尬。
“素哦?啊-尊的听不懂哦?失礼啦!偶的狗语说得不大好,请见谅啦!偶已经尽量在改了,没办滑,小叔候不猪道要润尊读酥,长大才要邪就比较慢啦!不好意素喔!”
他又举手又鞠躬的,孙习融虽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,没有办法很快跟上他的语意,但也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烂发音致歉,连忙摇摇手,分辩道:“没…没有关系,我听得懂、听得懂的。”
这实在不能怪他呵!
不过难得的是,李老板这样讲他,他却没有一丝自卑的神色,仍是一脸阳光般的灿笑,两眼晶晶亮亮的。
“-如果常常听就会比较习惯啦!”李老板又插进话来。
阿弟马上接口道:“素啦!常常听就费习惯啦!偶晚上都有在看酥,还费看狗语的新闻报导喔!人家讲话都素浑标樽的,偶想润尊一点,就费进步比较快啦!”
狗语的新闻报导?孙习融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。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一台?转念一想,心里马上明白了,却是哭笑不得的接不下话。
停了半晌,李老板已经跑进屋里吆喝着分配工作了,阿弟却还是站在她身前,怔怔的望着她瞧。
接到他热烈的眼光,孙习融不知怎地又毛了起来,看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,只好勉强开口道:“你这么上进,怎么不去读夜校?”学校应该可以给他比较有效的学习吧。
“气鞋校哦?有啊,以前素有气够啦!但素年纪差太大了,功课又跟不上,白天工作,晚上上课就费常常睡着,不好意素啦!后来就不想气啦。”
他垂头看着地面,停了一下,然后谨慎的开口问道:“孙小贼,-费不费看不起偶做样的人啊?”
孙习融一楞,小心翼翼的回答:“不会啊,怎么会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