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摆在绣架旁的纨扇轻摇。“严家先祖落籍于蜀地南域,主要以练制与买卖丝罗织物营生,长期以来,也算奠定了稳固的基业。祖父醉心于织染方法的钻研,也和先父共同创造了精练熟丝的新法,严家丝织物的品质因而远远高于一般,也让严府家业更加壮大。”
“然后呢?有人眼红?”
“是不是有人眼红我并不知道,反正随着家业的拓展,长辈们对小辈的安危愈来愈重视,所以要求小辈们都要习武防身。而后,外头开始出现奇怪的传言,说祖父和先父之所以能让家业如此隆盛,得利于传家之宝『九转腾龙璧』的庇护,而且此璧中藏有特殊的秘籍,能使人修练后速增一甲子的功力,所以严家年轻一辈们才个个习武。”
“九转腾龙璧?”谢宁香想了一会儿,才摇摇头。“听都没听过。”
“那是一件由罕见的精纯黄玉所雕成的摆饰品,形状近圆,约十二-面方大小,厚度不到二。说来悲哀,那原本只是师父和师伯送给祖父的谢礼,以感谢他对他们的恩情,祖父又因为有感于腾龙璧所代表的恩义,才会拿来当传家之宝,没想到…”
“没想到竟然因为莫须有的空穴来风而招祸,让他人动起夺宝的脑筋。”她思索着,而后脸色倏变,偏头看严纤纤。“该不会…”
严纤纤身子娇软地斜坐着,一手支着脸颊,另一手则摇晃纨扇,有一搭没一搭的。唇角斜扬,样态虽似闲极无聊,但却面无表情,看不出心底究竟在想怎么,只是点点头说道:“只有我和大哥幸存,而我那时候,才刚满六岁,”
“所以,为了瞒过铁赤云的耳目,你们只能隐于幕后,等到报仇之后,铁赤云无法再威胁你们时才能出面?”
“说是,也不算是。”严纤纤定定凝望着她。“我和大哥在变故之后就分开了,两人甚至都以为对方已经罹难辞世。六年之后,我和师父路过江淮,在山崖间恰巧救了身受重伤、性命垂危的大哥。”
“是吗?他还真是多灾多难,命运乖舛啊!”她喃喃自语,疑惑地回望严纤纤探索的视线。“做怎么这样看我?”
说实在的,她还是很难想象看来刚冷霸气的严擎烈生命垂危的样子。
等等!以纤纤的年纪来推算,那不正是…
可别告诉她,事情就真的这么凑巧!
将谢宁香由疑惑转为惊疑的神情收入眼底,严纤纤继续说道:“我和师父尽全力救治大哥,他却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时就急着离开,之后再收到他的消息,只说他与人共同成立了一个商帮,而我则是在三年前才来到苏州的。”
“还没有康复就急着离开,他在逞强吗?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作风。”第一次看到严纤纤露出这样凌厉的目光,让她不自在地开始打哈哈。
“不,那伪君子曾经说过,在我和大哥重逢之前,大哥身边跟了一个看来只有七。八岁的小女孩。所以,我怀疑他当时急着去找人,只是希望落空。”
“是吗?那可真遗憾。”
“是啊,可真遗憾。”持扇轻摇,严纤纤长睫半垂,满面柔雅安娴笑容,和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不太搭轧。“宁香,其实我一直怀疑…大哥体内怀有剧毒。”
“怀有剧毒?!”
“是啊,在此先向嫂子说声恭喜,如果期待让大哥休妻不成,-还可以等着成为寡妇的这一个机会。”
她瞪着严纤纤那看起来就是很认真在建议的表情。“-和-师父当初既然可以救他脱离生命危险,不至于连毒也诊不出、医不了吧?”
严纤纤耸肩,样子满是无奈。“当初救大哥之时,他的血脉并无其它异状。而我和师父专精的是外伤肤骨的诊治,关于血脉与药学方面并不算擅长,尤其毒物方面更是只识得皮毛。所以如果没有明显症状,我与师父的确诊不出来。”
怎么会这样?谢宁香直直看着严纤纤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她连身为人家妻子的自觉都还没建立,就必须被迫承担责任了吗?
一场代嫁的戏码,这桩被硬塞而来的婚姻,怎么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?
等等…
看严纤纤这副轻松的样子,哪里像在谈论自己唯一的亲人将有生命危险时该有的态度!懊不会又是在证她了?
“你们所谓的『只识皮毛』都只是自谦吧?-之前骗我上莫离山下药,就连晏大哥也没发现,证明-识药能力之强,不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