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以为幽默地笑我愈来愈没气质、吃饭愈来愈狼吞虎咽。”
“…”看着她低垂浅笑的面容,听着她的喃喃抱怨,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。
她是在抱怨,也是在解释,但令他更直接感受到的,是转移话题的企图…
“不管他住在哪里,所租赁的地方一定挑选有附设洗衣机的,但是他却宁可将衣服一脱就堆着,等着我看不下去而动手帮他洗衣服,房间的打扫也是一样。当我叫他一起工作的时候,他却会反过来责备我有洁癖、个性太凶、管东管西又大女人主义,一点也不贤慧。”她轻轻叹气。“其实我也只是讲求公平原则,不希望在以感情为名的现实生活中,总是玩着一厢情愿的你丢我捡游戏,明明该是两个人一起分摊的事情,为什么就因为他可笑的大男人主义,我就要被迫默默接受,甘心做牛做马?”
“舒蔓…”
“虽然严格来说,这些其实都只是琐事,听起来也许像是无病呻吟,但问题就出在,所谓的生活,不就是由许许多多琐事堆积起来的吗?就说最起码也最现实的问题好了,也就是因为像这些琐琐碎碎的小冲突,让我相当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和他一起走入婚姻,共同生活。可是既然如此,那么这一段连自己都不愿意永久经营的感情,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?”她扬起头看向前方,表情茫然,眉间皱起,眼中满是思虑和不解。“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说,若纯以外貌、家世这些外在条件而言,承扬无可挑剔,对这段情感也相当专一,那么,我还如此苛求他,算不算是自己太不知足了?”
“也或许问题只是出在妳的思考比较倾向实际与现实化。”他终于插入话。
“我也明白两个人要想好好相处就应该互相协调、互相包容,可是协调了将近七年却依旧协调不出结果,不免就有点可笑了。”她皱起眉头,积存心中已久的下满和疑惑,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停住。“他的人生方向,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有任何改变;我的人生,却必须因为他而重新规画。他的占有欲强,我便连男性朋友纯粹打个电话问好都得战战兢兢…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必须如此小心翼翼,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强要女人的心和忠诚,却又不懂得好好珍惜守护?其实大多数时候我的工作压力比他还大,他仍是会以赶论文作为懒惰的理由,不愿回来台北找我,非得要我自己到台中找他。到后来赌气不去台中了,他也真的三个多月不来台北找我,僵持着不跟我联络…”
“舒蔓…”他愈听愈皱眉,也因为她茫然的眼神而心生不快,于是伸出手覆盖住她的,正色轻声地开口:“现在坐在妳面前的人是我,不是高承扬!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她微愣,而后有些尴尬地笑着,看似不着痕迹地抽回手,轻捻着杯中的吸管啜饮。“我只是又习惯性地陷入某种迷思辩证中,想要弄懂自己为什么能够坚持这个根本不适合自己的人这么多年?”
“听过一首歌吗?”手上的空洞传达到心底,竟全是惆怅低落,他垂眸低问。
她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,只等着某些领悟与看破而已。
“哪首歌?”
“由港星苏永康所演唱的。”他抬眼深深望入她双眸。“歌名叫做『让懂妳的人爱妳』。”
她怔住,无法再直视他诚恳的双眸,于是狼狈地撇开眼。“当然听过,这首歌点破很多恋爱中男女的无奈与挣扎。你的意思是--要我去寻找适合自己、能走入我的生命的人?”
“算是,也不完全是。”他轻轻笑了。“妳明白我说的是什么。”
“颜大师,你愈说小女子就愈胡涂,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其中玄妙的道理啊!”她转转眼珠子,再度迎视他的眼光,刻意笑得很灿烂。
“妳曾经听过储存加号的论调吗?”他忽然转开话题。
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这论调是说:人生,就是不停地存放加号,即使没有分数,也是加零,看似什么都没有,但是加号依旧存在,那么以后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,将会是从加号开始。如果代入我们所会遭遇的任何事件之中,就像数字可以代入公式一般,都是行得通的。”
“所以呢?”她微微皱眉,思索着。
“所以,我想赌某件事。”他笑了笑,没再说下去。
他在赌多年前的那个下课后、赌那是她对他的感情的“加号”…
“算了算了,装什么神秘,不想说就别起头,话题跳来跳去又说得不清不楚,你愈说我愈迷惘,不想管了。”她作势揉着额际。
“这或许要靠悟性和决心。”他一语双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