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自己的房门,而是对面丁雪梅的。平时,任光达到雪梅宿舍,很少敲门。雪梅给了任光达钥匙,用不着敲门。只有雪梅从里面把门反锁上,任光达才会敲门。一个院子里住着,一到晚上,猫走墙角都听得清楚,何况情人敲门?听到任光达敲门,住在运阳宾馆里的四套班子领导都是过来人,但也经常会在第二天用些暗语开点玩笑。不过,王启明很少开。他听到任光达敲门,曾经内心窃喜过。毕竟成就一对姻缘,是积德累福的善事,不比做成一项工作的成就感差。但是,自从他儿子暑假过来,王启明时不时听到雪梅和任光达在宿舍里丁丁当当的。有时儿子刚出门,任光达就扯开大嗓门吵起来。王启明心想,你看你那点德行,容不下一个孩子,白糟蹋了雪梅。这晚又听到雪梅的房门被敲响,
王启明轻手轻脚走到自己的门口,轻轻拉开门,看到任光达站在雪梅的门口,脸贴着门,敲几下,听听。再敲几下,又听听。很明显,任光达专心致志一门心思要敲开丁雪梅的房门,对身后不远处的王启明毫无觉察。王启明则正大光明地站在自己的门口,看着任光达敲门,就像跟在螳螂后面的黄雀。从看到任光达的第一眼起,王启明的心就像放在烫的油锅走过一样,滋滋冒烟。他未必是想对雪梅怎样,只是想雪梅花样年华,前途无量,不应当早早地陷入个人感情的泥淖,应当在有所作为后再考虑个人问题。这和他过去介绍雪梅和任光达认识时的认识截然不同。当然,他知道青年男女把爱情视为人生最快乐最重要的事情,他也不会阻拦雪梅的选择。
王启明看着任光达的身影,真想上去一脚碾碎他。
任光达开始轻轻地呼唤“雪梅,雪梅。”声音有点颤抖,但饱含深情。任光达还在一声一声呼唤雪梅的名字。不一会便自言自语起来,说些什么,王启明听不清。但有一点王启明可以肯定,雪梅跟任光达正闹别扭,勿庸置疑。否则她不会不开门。王启明有点得意,轻轻地掩上门。
就在王启明还没离开门口时,听到对面雪梅的房门突然咣当一声打开了,同时传来一阵丁雪梅的咆哮:
“你要干什么?你是我什么人?你说,你说呀,我是你什么人?你烦不烦人?能不能让人家清静一点?我不需要你的帮助,你走吧。你怎么还赖着不走啊,没什么好谈的,有什么好谈的?你说你走不走,不走我要喊人了。我饿死了活该,不要你管。你滚吧。滚!快滚!”
“咣”雪梅的说话和关门声几乎同时结束。
王启明喜出望外。他听到一声叹息,并从窗口看到任光达悻悻而去的背影。
就在这个晚上,王启明第一次走进了雪梅的宿舍。
经任光达一闹,雪梅哪里还能睡觉。本来头脑就涨痛得厉害,心烦意乱,任光达不识时务,只知道几天不见,想占便宜,就大献殷勤,根本不顾人家感受。再躺下去,雪梅浑身生疼,担心会生病。进门就打开空调,凉快是凉快,可浑身不舒服。一阵凉风扫过,雪梅一个激灵,打个喷嚏,喉咙一阵发痒,她感到一阵难受。可能要感冒了,但雪梅不相信自己会感冒,她一向身体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