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凤莹了。
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太平间解剖大脑,事情进展很顺利,我不再往大脑里放砖头,而是事先准备好沾满豆油的纱布,取出大脑后塞到里面,这段时间我像着魔一样往太平间跑,对人脑的认识又上了一个新台阶。特别是对人脑血管的分布和解剖特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,并进行了总结,我发现人脑的血管比人体的其它部位的血管更容易出血和栓塞,这主要是由大脑本身的解剖特点所引起的。
由于对大脑解剖的痴迷,每次上穆主任的课进行讨论时,我都会让穆主任感到吃惊,他对我在学业上的进步非常满意。并对罗元文、阿里提出向我学习的要求。
罗元文、阿里也纳闷我这段时间为什么在外科临床上进步这么大,又羡慕又嫉妒,一再向我取经,我当然不敢告诉他们我的秘密。
每天晚上进太平间解剖大脑,然后到实验室进行研究,一直持续到博士毕业前夕,那天晚上终于出事了。
晚上,月明星稀,我吃过晚饭后,又看了一会儿电视,丹阳哄雪儿睡觉了,我离开家去实验室取了手术器械,然后来到太平间。老陈头正在喝酒。
“老陈头,日子过得挺滋润呀!”我说,老陈头连连点头。
“林大夫,这你就不懂了,我一个老光棍,摸不着女人,只能喝点闷酒了,”老陈头站起来说。
“你还摸不着女人,多漂亮的女人你没碰过?”我不客气地说。
“林大夫,你取笑我,”老陈头脸红着说。
“给我开门吧,”我说。
“钥匙在桌子上,你自己去吧,”老陈头说。
“别光喝酒,给我望着点风。”
“没事,谁到这鬼地方来呀,”老陈头说“这不,刚死一个,是个女的,自杀死的,你快点吧。”
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钥匙,来到太平间门前,打开门,又打开灯,只见平车上蒙着一块白布。
我上前打开白布,一具中年女尸躺在这儿,脸色苍白,老陈头说她是割脉自杀的,血都流光了,这脸色白得吓人。我心想,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想不开的,寻了短见,看这个年龄怪可惜的。
我准备好手术器械,刚要动手,突然太平间的门开了,进来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。
“你是什么人?干什么呢?”他大吼道。
我吓了一大跳,手术器械掉了一地,他一看掉在地上的东西全明白了。
“你是不是想偷器官?”他抓住我的脖领子问。
“你放开手,咱们有话好好说,”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。
“说你妈个逼!”
他一个窝心拳把我打倒在地,这壮汉力大无比,这一拳打得我喘不上气来。我蜷缩在地,双手抱头,大汉便用腿使劲踢我。这时,老陈头跑了进来。
“你干什么?怎么打人呢?”
“老陈头,他是干啥的?想对我老婆干什么?”
“你别打了,他是这儿的美容师,”老陈头急中生智地说。
“狗屁美容师!美容师怎么还用手术刀?”
“哪个美容师没有手术刀?”老陈头强硬地问。
大汉被问住了。
“他真是美容师?”
“真是!小林,你快起来,你看你把人家打的,你这人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呢?”
“对不住了,对不住了,我以为是偷尸贼呢!”大汉理亏地说“陈大爷,我来是想问问出殡的规矩的。”
“到我屋说吧,小林,你先回去上点药吧。”老陈头示意我快点走。
我收拾好器械也没敢多说话,便离开了太平间。我越走越后怕,多亏我当时没动手解剖,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我知道该收手了,因为我对两万多个解剖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比较后,在深入研究颈内动脉颅外段(ICA)走行过程中与其周围特殊解剖结构关系后,提出了一种新的包括整个ICA的分段法,其分段顺序顺血流方向,变异较小,在神经外科实践中具有明显的临床价值。
回到家里,丹阳见我鼻青脸肿吓了一跳。自从我去太平间解剖大脑后,每天晚上她都为我提心吊胆,但她知道我对专业的痴迷,根本无法阻止我。有时我把脑骨带回家里研究,她吓得不敢靠近我。上次飞航班飞机快降落时,她由于惦记我和孩子,工作时心不在焉,在飞机上广播时,一时口误,出了大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