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立的弟弟和小舅，充当登记来客的角，担当收费的职责。两个人忙得嗓直冒烟，还一接着一地烟。所有来宾先到这里登记、费，与在医院不同的是，上去的不是信封，而是三百、五百不等的现金，没有低于二百元的。细致一的人，还把钱用白纸包一下，因为毕竟办的不是红事儿。也有一些来客，不屑于这两个人的登记不登记，在与东主徐立握手时，脆把信封直接到徐立的衣袋里。开始时，徐立还谦让一下，后来脆随他们怎么，一概只用握手表示谢意。隔上一段时间，就回到屋里掏来，清仓利库。

徐立的儿一扫整天的顽劣模样，着重孝，腰束生麻片，打着赤脚，对前来吊唁的客人一个个跪叩行礼。孝的膝盖是的，却能够跪得发；是不值钱的，却能磕得挣钱。若不是来人看这小即将下跪，急忙搀扶，两天多折腾下来，很可能要了他的半条小命。

项明说：“老茂，你这用词似乎不当吧？”

朱茂说：“老兄你白脖了不是？现在社会上传的中年领导有‘三大喜事’，升官、发财、死老婆。咱们这位老兄一下占了两个，怎么能不表示祝贺？我敢断言，要不多久，徐县长就会娶一个年轻漂亮的新县长太太。”

项明和冯司二两个人到来的时间，不早也不晚。他们和朱茂没有相约，但法差不多是一致的，参与的时间竟也不谋而合。在门上了份后，照例过了一遍告别遗和鞠躬的程序，然后才去专门对徐县长表示问，说了些嫂病了这么久，终于走了，摆脱了痛苦，是享福去了，希望徐县长节哀顺变一类的客话。徐立对他们几个非常客气，连声表示谢，亲自把他们送到门，说自己孝在，不远送了。

与萧同志的追悼会相比，徐立老婆的悼念活动要闹得多。灵堂设在徐立家宽大豪华的院里，四院墙的内外，挂满了挽幛，除了后墙，等于全用白布把墙内外包裹了起来。挽幛上的落款是四大办公室、乡镇和局委，另外还有一些小单位实在安排不上去了，有人专门叠起来，摆放在灵堂前边的桌上。重要单位送来的圈摆放在院里，其他单位送的圈，在院外边呈八字排开，反而比院内的圈更加令人注目。

来参加吊唁活动的人，络绎不绝。每一个人或者一帮人到来，都要燃放鞭炮，唢呐立刻声嘶力竭地奏起来，军乐队的洋鼓、洋号也不甘示弱，发的声狼如果不是唢呐的尖细，能够从音障的包围中冲来，一定会被淹没去。就这样，民族的与世界的音乐，如同上了擂台，展开了一又一的友谊竞赛。

叶兆楠在追悼会上，与杜思宝不期而遇，本来想同杜思宝握一下手，见杜思宝待理不理的，只得作罢。两个人各怀不同的心思。杜思宝的心思，与项明见到大王小飞时想的没有两样，但他并不愧疚，从心里鄙夷这个家伙，几乎害了孙丫丫的一生。叶兆楠心里想的是，他清楚地知杜思宝与孙二孬和孙丫丫厚的乡情关系，人家肯定对自己满腹怨气，冷淡自己是活该的，其实本不能责怪自己，但这事情永远解释不清楚，随他去吧。

大门外，有唢呐队和军乐队两人。不远的一个空场上，另搭起了一个舞台，剧团里的一班名角儿全前来助兴。鞭炮声脆，唢呐委婉，军乐雄壮，鼓号齐鸣，轻歌曼舞，就像过一个盛大的节日。你不要以为我是夸张，这是真实的场景。我们丰县就是这个风俗习惯，家里如果有老人仙逝，都是这么办的。一边是号哭连天，一边是歌动地。这其实是符合大自然的规律，落叶飘零了，才能生新枝，人们没有理由不把悼念和庆贺合并在一起行。

听到的人都表示理解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。但对徐县长用“内人”这一称呼，大家觉得新鲜，庄重得，只能对上级领导用这自谦之词，徐县长反复申明的情况，说不定就是真的。

朱茂说：“损啥？这对于徐嫂可能是残酷

等来客们把钱这一重要的程序完，上三五成群地到堂屋内向晶棺里边的遗告别，然后再绕到院里的灵堂前，肃立在死者的遗像前，搞一个三鞠躬仪式。礼毕，没有人肯在熙熙攘攘的院里坐上一坐，自动离开了这个哀云笼罩的环境，钻车门，迅速地离去。

县里在职的领导，真的一个也没有到场，当然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一情况。倒是徐立不停地对人合理的解释说，这是他亲自对曹书记和郗县长要求的“内人走了，知你们都比较痛心，我不搞一个悼念活动肯定大家不同意，再说，珠没有了，只剩下眶，不好好办一下，她娘家人也肯定不依。但规格限制，不能让四大家在职领导卷来。曹书记和郗县长觉得我这个要求是合理的，就表示同意了”

项明大笑着说：“你这个老茂啊，说话太损了不是？”

得门来，项明对朱茂说：“老茂，你有什么想？”

萧同志工作战斗过的地方，都派代表参加了追悼会。议程不过是例行公事，杜思宝致的悼词中，回避了萧同志的死因，其他好的赞词，尽灵堂里没有风，也很快像被风散了。叶兆楠只记得，与会的人员向遗告别后，与亲属分别握手问时，萧正在中读书的儿，呆若木地捧着萧同志的遗像，木然地谁也不理，仿佛这些表情肃穆的人并不存在。萧的妻已经哭了泪，被其他亲属架着胳膊，两只冰凉的手任大家抓一下。对客人们的安话，既不，也不摇，连一声谢谢都没有。

二

朱茂说：“能有什么想？打心儿里对徐县长表示祝贺呗。”